【白骸】Me and My Broken Heart
听着Rixton同名歌曲写完的一篇。突然而来的脑洞，但是毕竟不是熟悉的题材，不尽如人意但也不知道该如何修改了。就这么发出来吧。
这几天我还真是爆肝爆得很厉害了，倒地。
堕落天使AU(?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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濒死的人形如枯槁，突出的双眼无神地望向眼前的天使。
羽毛从富人戴满宝石戒指的指尖滑落，天使低头垂目，红色的眼眸指引地狱的方向。
他伸手挖出将死的人跳动的心脏，塞入自己的胸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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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e and My Broken Heart
白骸/1006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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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上】
六道骸裹着风衣走在罗马的街道，抬头看到梵蒂冈上方金色云层翻滚。他胸口一阵阵钝痛，走得踉踉跄跄，一口鲜血涌在喉咙口，直到白色的恶魔把他拥入怀中。
醒来时已是一丝不挂，雪白的被褥间，白色恶魔搂住他的腰，紫色的眼眸中闪着狡黠的神色。六道骸从炼狱中来到人间，早就无所谓什么是贞洁，他推开白色恶魔的怀抱，坐起身，一摸胸口却全是血。他的胸口裂了一个血洞，鲜红色的心脏费力跳动着像是十八世纪笨重的蒸汽机。
鲜血滴落在被单上，白色恶魔却恍然不觉，他低头去吻六道骸的胸口，直到苍白的皮肤在六道骸的指尖的青色之光之下渐渐愈合。白色恶魔顺着六道骸手指舔去残留指尖的鲜血，然后抬起头微笑地看着他，语气轻软像是如梦初醒。
白色恶魔说：“骸君，我们来做交易吧。”
六道骸天生就是黑翅膀的天使，所以他从未上过天堂，也不被任何人祝福。在炼狱生活似乎什么都是苦难的，他用六年时间习惯了嚎叫的灵魂，却在第七年将要过去之际突然吐血倒地，醒来胸口的鲜血汩汩如泉，撕心裂肺的疼痛中他看到自己心脏碎裂成一瓣瓣。
从此，六道骸过上了寻找心脏的生活。
本来一开始他不由分说地会杀死凡人，去夺取最健康的心脏，期待这一颗能跳动更久。但后来，不知道哪里出来的玩闹之心让他开始一个游戏。他将天使的羽毛赐予凡人送去祝福，也送去诅咒。等到愿望达成，他就如约来取走那人的心脏。
眼前的白色恶魔有一副姣好的皮相，笑起来像是一只狐狸。六道骸看向他赤裸的左胸，坚实的胸肌，健康的肤色无不显示他的身体的强壮，更何况恶魔本身就有极强的生命力，无不显示着这也许是笔很好的交易。六道骸不去问白色的恶魔要自己的天使羽毛做什么用，只是欣然同意。天使的羽毛是打开天堂大门的唯一钥匙，即使是他也是一样。他张开他黑色的翅膀，让一片羽毛飘落在白色恶魔的掌心。
“你为什么对天堂那么执着？”这是他离开前最后问白色恶魔的话。
白色恶魔只是微笑不回答。
于是他展翅离开，反正契约已成。
六道骸是几天后才知道白色恶魔的名字的。他裹着风衣坐在街头，眯眼看梵蒂冈方向的天空上方发出凡人所看不见的红光，然后天国的通缉令的四面八方的飘落在街道上。
白色的恶魔名字叫白兰，他打开了天堂之门，几千年来宁静的天穹之上涌入了成千上百的恶魔，像是洪水倒灌淹没了圣城。天使长端着天堂之火焚尽恶魔之前，天堂之门已轰然倒塌。然而在那瞬间恶魔的潮水却突然褪去，只留有被践踏下的圣洁。
梵蒂冈的上空开始照耀起金光，那是天使进入凡尘的圣光。六道骸悄然留下通缉令闪入一边的窄街，就像从来没出现过。
六道骸找到白兰是在初遇的那条小巷。白兰穿着白色小西装，斜靠着小酒馆的门，仿佛笃定他一定会出现。白兰微笑着向他打招呼，然后伸出手像个孩子一样讨要拥抱。隔着两层衬衫的厚度，六道骸感觉到白兰的心脏有力地跳动在肋骨的一寸之下。白兰揽着他的腰走入酒吧，像是搂着等待已久终于出现的情人。自从狄俄尼索斯捧着丰收角开始，夜晚就是属于狂欢的。咖啡酒上漂浮起白色奶油，再点缀一颗殷红的樱桃，白兰微笑着接过调酒师手中天堂之吻一饮而尽，而六道骸则是看着天蝎宫若有所思。在酒吧的环境嘈杂，也不知就酒精还是摇摆的男男女女的肉体让人昏昏沉沉。
突然，听到了轻微的响动，六道骸突然抓住白兰的领口推开窗口跳出去，留下一地打碎的玻璃。黑色的翅膀张开的夜色里，六道骸睁开了他猩红的地狱眼，看到了小巷子里天使在人间显形的圣迹。白兰笑得灿烂却不张开他的恶魔之翼，只是紧紧地搂住六道骸的腰，任由六道骸把他不知道带向何方，然后抓过黑色天使的领口与他接吻。
“你可是，惹了大麻烦啊。”六道骸冰凉的手指贴上白兰滚烫的胸口，“不如现在就把心脏给我吧，若是被捉到天堂，那我可就拿不到了啊。”
而白兰则是对他笑，然后按住他冰凉的手，直到指尖都温热起来。他凑过去吻他的脖子，然后轻声说道：“骸君，再忍耐一下。”
倒塌的天堂之门下，天使们围着一片黑色羽毛群情激愤。就算是从天堂坠落的堕天使也从未有过与恶魔勾结的经历，更何况将自己的羽毛交与恶魔。天使长肃穆的面容下对白色恶魔的身份缄口莫言，直到从凡尘的回到天堂的天使，诉说自己在快到追踪到恶魔时看到的青色眩光，让自己遗失了恶魔的痕迹。
来自东方的天使库洛姆听见此大惊失色，她还没过多言语，就被身边的炽天使拉住了手臂。同样来自东方的沢田纲吉将库洛姆拉出人群，她抓着炽天使语无伦次：“那是骸大人……？”
炽天使手上闪现出橙色的天堂之火，他安抚着失神的库洛姆，“我答应你，如果是骸……我一定把他带回你身边。”
他站在天堂之门，白色羽翼流动金色的光芒，然后纵身一跃落入凡尘。
六道骸在白兰的怀中醒来。他只能记得白兰在空中吻他，却不能记得他何时堕入梦境。四周是静谧的黑暗森林，白兰侧身让他看见了月光下站着一只母狼，一只狮子与一只豹。白兰吻他的侧脸，轻声说道：“我的维吉尔，向我指使另一条路径吧。”
于是六道骸握住白兰的手。
周围的景色像是绞入一个幻境，然后四周的红光开始生长，耳边此起彼伏开始是罪人的呻吟。他们所站之处是狭小的石脊，四周是深渊，谷底尖锐的石林刺入罪人的身体。他抓着白兰的手展开翅膀，飞过地狱七重。他们落在炼狱门口，望向翻滚的红色岩浆，惨叫的灵魂无一不昭告着赎罪的痛苦。六道骸黑色羽毛在谷底传来的风中抖动，一个个骨瘦如柴的灵魂努力沿着石壁伸出手，试图去抓天使的羽毛。
红色的火光中，一片白色的羽毛飘然落下，但没有灵魂有幸抓住它，最后落入岩浆中化作片片光芒。六道骸抬起头，看到洁白羽翼的大天使，居高临下看着自己。炼狱虽与天堂相通，但是从天国至此可是要经历七层业火与罪孽的炙烤。黑发的天使面无表情，被灼伤的的白羽也不能影响他的威仪，飞身而下的姿态却迫不及待，紫色的天堂之火熊熊燃烧于他的四周。六道骸将白兰扔在一旁，因为就算是恶魔也无法承受天使的高涨的怒火。就像吸血鬼不能见到日光，恶魔在天堂之火下也无处躲藏。
黑发的天使出手狠厉，天堂之火焚烧过六道骸黑色的羽毛，他的胸口再一次撕裂开来。用指尖沾着自己的鲜血，六道骸突然放声大笑。他大笑自己为何要对所谓的同族手下留情？一步一步捂着心脏痛到麻木走过炼狱还记忆犹新，你们可曾一次看到过一次？
他将鲜血抹在脸上，抬眼间，青色的地狱之火在他鲜红地狱眼中熊熊燃烧。
黑发的天使强到可怕，但这毕竟是炼狱。地狱之火借着岩浆的火光越来愈烈，最后青色的火焰焚烧到洁白的翅膀上，六道骸从背后将天使的翅膀抓住。他猩红的眼中神色张狂得像是真正的恶魔，他手上沾满了血，究竟是自己的血还是白翼天使的血都不得而知，只知道他的指尖直接马上就要刺入天使的肋骨——
突然，上方的天空传来强烈的金色光芒，瞬间将他皮肤都要灼伤。还没等他反应过来，围绕着金色天堂之火的白翼的炽天使飞身而下。他后退半步，不由得松开了抓着天使白色翅膀的手，随而被挣脱的天使一击落入岩浆。当他抖落翅膀上的岩浆怒从心起，却听到炽天使发出了颤抖的语调。
他说，“骸，你真的要为了这个恶魔杀掉我们吗？”
六道骸抬头，看到少年模样的炽天使橙色眼睛中含有泪水。他还没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，心脏传来剧烈的疼痛，他还没来及站在岩浆起飞，炽天使又开了口。
他说，“库洛姆找了你很久了！你连她也不想见吗？”
六道骸的胸口一阵剧烈的被撕裂般的痛苦，心脏像是要跳出去一样，疼痛已让他不能直身而是半跪在漂浮岩浆中的石块上，旁边的恶鬼伸出枯槁的手去抓他，却被他身上乱窜的青色火焰焚烧殆尽。白兰跑过去搂住他，但胸口的血再怎样的止不住，将白兰身上的衣服尽数染红。白色的恶魔的皮肤被炽天使的光芒所灼伤，但他却仿佛浑然不觉，只是轻声地说道：“骸，很快就会结束了。”
白兰搂着六道骸，直到他在自己的怀里沉睡过去。他抬起紫色的眼眸望向空中的两位白翼天使，恶魔的翅膀褪去，银白色的鳞片与洁白的并非天使的羽翼爬上他的肩膀。他微笑着说道：“纲吉君，云雀君，骸君好不容易睡了，就不要吵醒他了。”
叫沢田纲吉的炽天使眼中闪动怒火，“果然是你——你还活着……塞壬王！”他让天堂之火重新燃起，随时准备发出强烈的一击。
白兰微笑：“别白花功夫啦，你知道你不可能战胜我。不过——”他低头去看怀中的六道骸，“今天我选择束手就擒。”
【下】
六道骸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关在监狱里面。守在监狱外面的是个少女模样的天使，见他醒来瞬间紫色的眼睛闪现点点泪光。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有些犹豫，最后在沢田纲吉的鼓励下终于开了口。
她轻声喊他的名字：“骸大人——”
六道骸只是觉得她是很重要的人，但并不知道她是谁，于是他只是对她勉强地笑了笑。炽天使见此，轻声安慰了少女几句，随而起身将她送走。六道骸动了动肩头，发现自己的翅膀被重重的锁链锁在一起动弹不得，他心中暗笑多此一举，毕竟刻满圣痕的监狱他也逃不出去。他正打算盘腿而坐闭目养神，沢田纲吉送完少女出来，然后隔着一排铁柱与他对面而坐。
六道骸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，于是偷偷睁眼去看沢田纲吉，一下子就对上少年天使橙红色的眼睛，那双眼睛里都是担心与忧伤。
沢田纲吉说，“我们都以为你死了，没想到你还活着。今天的确是云雀前辈先动的手，而且下手是重了点，但是你也差点把他翅膀撕掉也算是扯平了吧。”他小心翼翼去看骸的眼睛，“还有……库洛姆，她知道你没死的时候都快哭了。”
库洛姆。听到这个名字六道骸的胸腔又开始痛了起来，一摸，又开始渗血了。但是仔细一感觉，又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感，他烦躁地把指尖按在胸口，摸到的只是一手冰凉。
“我们没法把你带上来。”纲吉说，“你胸口的那个心脏是属于人类的，所以我们只能把它挖掉换了一个。”他停了停，看着六道骸烦躁地甩着翅膀上的铁索，急忙又说，“骸，你忍忍……过几天我就求里包恩把你放出来。”
六道骸知道那不可能。先不说自己杀了多少凡人，自己只要长着黑色的翅膀就不能随意在天堂溜达。少年小心翼翼的神情让他烦躁，他终于说出了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：“你别说了。我和白兰不熟，我也不知道他想拿我的羽毛上天堂。”
纲吉急忙说：“我知道——”
六道骸打断了他，继续说道：“既然他也不是凡人那把他心脏给我可以吧？毕竟这是我和他的交易。你们这个东西又冷又硬，完全没有真的心脏舒服。”他用力伸手去掏胸口，但怎么样都不能把胸口的那个东西掏出来只好放弃，他烦躁地将伤口抹掉：“我拿到心脏后就回到炼狱去，我们天堂炼狱谁都用不着管谁。”
这句话结束，纲吉还没接话，就听到不远的转角处传来一声小声的抽泣。纲吉转头看到库洛姆居然没走，躲在角落里偷听他们讲话，还没等纲吉出言安慰库洛姆，她就走过来盯着六道骸的眼睛问道：“骸大人，你真的还要走吗？”
六道骸发现自己很难直视这个少女的眼睛，于是他只是把目光瞥到一边回避这个问题。持续了一分钟之后，他发现少女似乎在他给出答案之前不打算离开，最后只好叹了口气投降似地说道：“我从出生开始一直在炼狱，根本就没有到过天堂，所以也不知道你们是谁。”
沢田纲吉与库洛姆的呼吸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停滞了一秒，然后沢田纲吉嗓音微微颤抖，他问道：“骸，那么你出生是哪一年？”
“但丁到来地狱那一年。”他烦躁地回答道，然后抬头就看到沢田纲吉和库洛姆震惊的表情。库洛姆似乎还想出言反驳，就被炽天使阻止了。他担忧地上下看了看他，然后向守卫天使示意了点了点头，便拉着库洛姆离开了牢狱。
既然探监的人也走了，翅膀也被锁住，六道骸只能盘着腿闭目养神，但是没有心脏的他就连普通的数心跳都做不到。
白兰被四条刻满圣痕的铁链锁着，就连肩膀都不能随意扭动，但他依旧对看着他的诸位天使笑得灿烂。银色的鳞片从他的脖子上的皮肤翻卷出来，又被白色的羽毛所覆盖，他睁开紫色的眼睛：“你们也清楚的吧，这些根本锁不了我。”
沢田纲吉带着其他的天使，周身围绕着天堂之火，但他依旧丝毫不敢松懈，眼前这个海妖在一千年诱惑了天使的堕落。他永远记得六道骸蓝色的右眼转变成红色的那一刻，传说中的地狱之眼第一次出现在世间，居然是出现在智天使的身上。最后，黑色的羽毛慢慢爬上天使洁白的羽翼，海妖的笑声中，骸微笑着转头向他们望了一眼，然后跳下天堂之门落入漆黑的海，在那之后再也找不到他的圣迹。
传说中，海妖诱惑船员并吃掉他们，但这毕竟是属于人类的神话。没有人想到，塞壬王居然都可以甚至可以诱惑智天使。天使长震怒，天堂向塞壬王发动了追杀令。那时亲手杀死塞壬王的炽天使沢田纲吉，那时照亮整个天空的橙色之火，将塞壬王的胸口轰了一个窟窿。
没有人觉得塞壬王还可能活着，因为海妖并不是永生的种族。
直至今日。
白发的塞壬王，微笑着向他们挑衅着。
天使长里包恩脸色阴沉，既然白兰落入了他们的手中，那就不可能再让他留有生机了。而白兰知晓了自己的命运却依然怡然自得，他说：“我死之后，能不能把心脏再还给骸君呢？”他眯着眼笑着，“毕竟把他心脏剖出来那刻到现在也很久了，我也活够了，该还给他了。”
沢田纲吉听此，拉住了浑身僵硬却试图向前的库洛姆，他克制住自己声音的颤抖，“当然。”
银白色的海妖蹲在礁石上吹海风，然后他看见靛蓝色头发的天使落在海边。
今晚没有月亮，天使望向眼前无垠的海。海妖心下好奇，他从未见过天使孤身一人落在凡尘，更不要说看海了，于是他在星光下轻盈一跃，落在天使的身边。
天使本来以为他是人类，直到看清来人纯白的发与紫色的眼眸不是为人类所能拥有的。几秒内，银白色的羽毛从海妖双臂褪去，星光下天使看到他脖子上还有细小的银色鳞片。
天使说：“我以为海妖都是雌性的。”
海妖微微笑了，他站起身比天使还更高些，紫色眼眸中星光流转，眼下的倒皇冠显示出他身份不凡，“那今天你算是看到雄性海妖了。”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袍子，乍看之下像人类青年，他对天使说：“我叫白兰，你叫什么？”
天使说：“我叫骸。”
白兰反复念了一下天使的名字，然后说道：“真是稀奇，与其说像天使，倒不如说像恶魔的名字。”
骸转头向他一笑，“你说的没错。”白兰看到骸向他偏去的半个侧脸，他在星光下恍惚看到右眼有点红。这是……
还未等他出声，骸竖起食指在唇边向他一笑。
地狱之眼。
只是可惜了一翅膀的白色羽毛。
白兰心想，这倒也好解释为何他出现在这里。他用地狱之眼看到了什么千奇百怪的世界吗？这个凡尘那么物欲横流，却是因为丑陋所以才美。而天堂那么寡淡圣洁，什么都没有，这是他来凡尘的原因吗？
所以智天使来人间就是来学习罪的。白兰用六个月教会他六大罪，他们质疑经典，谩骂邻人，因为打架毁坏农田，又用几个礼拜碌碌无为懒散度日。海妖让天使学会了傲慢、嫉妒、暴怒、懒惰、贪婪与暴食，但那仍不是让天使堕落的最后一步。
白兰睁开眼睛，看到裁决处刑架闪着圣洁的白光。他想我终究是要死了，他又想到那夜，如果没有那夜，那是否他还是好好做他的塞壬王，骸还会好好的做他的智天使？
第七个月的朔月日，骸睁着血红色的眼睛落入白兰的海岸。
塞壬王搂住智天使的腰与他接吻。天使已经用他的地狱之眼看遍了光怪陆离，所以他也不介意做逐出伊甸园的最后的那颗苹果。他本身就是海妖，本该就是本能驱动的种族，何况天使面容又是那么美。于是，他手伸进袍子顺着尾椎摩挲着往下，然后将天使按在沙滩上。
白兰掐着骸的腰挺进去的时候，天使睁着眼睛看着无月的夜空，仿佛看到了所有的罪与欲望。骸冰凉的胸膛突然滚烫起来，他那时候还不知道那是炼狱岩浆的温度。曾经圣洁的智天使第一次感受到了肉体的欢愉与沉沦，他在达到顶峰的时候，一把将心中的圣光踩在脚下，想着去他妈的。
事罢，海妖趴在天使身上舔舐着他的肩窝，他说道：“骸，今夜是色欲，第七大罪。”
骸闭眼：“天堂为奴，不如地狱为主。”（*）
天使坠落的那一夜。
白兰从海中捞起骸时，他的翅膀已是一片漆黑，他的脸上已经是与往日不同的疯狂神色，但是白兰又那么熟悉这种神色，仿佛骸本就该如此。他们疯狂地接吻与做爱，直到骸的翅膀的翅膀泡满海水，又落满沙尘。之后的清晨，他们赤裸着并肩躺着看到太阳从海面升起，然后张开翅膀一起飞过炼狱，看到受苦的被折磨的罪人，炼狱之火映在骸鲜红的瞳孔中。
然后天堂追杀令如约而至，白兰从不躲藏，直至他的胸口被轰穿了一个大洞。他没有回到海里沉回深海，而是挣扎地去往炼狱与骸道别。骸看向他的表情中有千百种情绪，最后，他也只是嘶哑着声音说道：“真难看啊白兰。”他又说，“明明不是什么永生的种族还去挑衅什么天使长。”
白兰的脸上全是血但又笑得惨烈，他说：“还不都是被你害的。”
白兰说：“你要不要谢谢我，把你从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堂带到人间。”
骸苍白的皮肤具是吻痕，他眯起双眼，笑着说，“是啊。”
他用红色的眼睛看着白兰，伸手去掏出了自己的心脏。天使的心脏在他苍白的手中强劲的跳动着，骸捂住胸口的鲜血汩汩如泉，那是真正的智天使的心脏，除了智天使之外没有人可以将它握在手中，自然也不能将它脱离一副身体。
骸将这颗心脏放入白兰胸前的空档。
“你——”白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渐渐流回自己的四肢，那是属于智天使的永生。
骸胸口鲜血流下他却浑然不觉，他说，“要成为炼狱之主，我还有一样东西请你给我。”
白兰问道：“什么？”
骸转身跳入炼狱的岩浆中：“生死交替，六道轮回。”
炼狱最终的光景，轮回。
不烧尽所有的羽毛，如何离开天堂？
不经历生死的转变，如何成为炼狱的一部分？
“我的维吉尔，我的贝阿特丽切。”白兰这么对他说，“是时候了。我们的契约该完成了。”
六道骸睁开眼睛。
他感觉到胸腔里属于自己的那颗心脏正有力跳动着，而他身躯与四肢中重新充盈的是原本属于智天使的力量。
库洛姆和沢田纲吉正在他身边守着他，见他起床，喜极而泣。他站起身，已感觉不到白兰的气息，沢田纲吉告诉他塞壬王已经真正死去。少年模样的天使小心地观察他的表情，而他脸上只是漠然。六道骸的翅膀依旧被锁链锁着，但是他从自己心脏中感觉到力量又远远不止原本那些。
六道骸从自己的心脏中抽出属于炼狱之主的三叉戟，那是他在生死轮回中与炼狱产生的共鸣，是炼狱承认自己的主人。然后，青色的地狱之火在他眼中熊熊燃烧，刻着圣痕的锁链纷纷断裂。
他手持三叉戟一步步走到天堂门口，身后的翅膀黑如夜色，地狱之眼又鲜红得可怕。
六道骸说对不起啊我可爱的小库洛姆，我很早就已经堕落了，让你失望了。也不是谁诱惑的我，一开始堕落的就是我啊。他又说谢谢你啊沢田君，把我的心脏还给我，还是原装的好，这下不用动不动就换心脏了。他又说云雀啊，身为天使就不要老是一脸那么凶狠了。
他说了很多很多，也不知道身后的天使们有没有听见。但这都不重要了，重要的是——
他展开翅膀，从天堂之门坠下。
六道骸路过海滩，落到炼狱中，看到了当时他跳入炼狱深渊的那个地方。那时白兰胸口的血滴滴答答，快要死去，现在却不声不响真的死去了。不过也是便宜了他，六道骸想，本来海妖也不是永生的种族，自己还让他多活了几百年。
只是还未习惯他的离去。
不过他还有千百年的时间可以慢慢忘掉他，炼狱之主这样想着，他唯一不缺的就是时间。他合上翅膀，祝愿自己做个好梦。
白兰凑过去吻他的脖子，在他的耳边说道：“骸君，再忍耐一下。”海妖的歌谣在他耳边响起，将他送入梦乡。白兰张开翅膀拖住他的身体，目光从他的睫毛流连至嘴角，然后轻柔地吻他，他说，“骸君，我爱你啊。”
白兰说：“我爱你啊。”
六道骸从梦中醒来，心中全是大笑。他想好你个海妖，明明是个臭名昭著见谁都能诱惑的种族，还好意思说爱。
可是白兰说：“我爱你啊。”
而现在留给他的只有曾经在白兰心中跳动的那颗心脏，现在在他胸膛中，猛烈地跳动着，像是呼应着没有源头的思念。
海洋依旧像很久前那个无月之夜一样。
炼狱之主漆黑的翅膀盖在他的背后，他手持着三叉戟踉踉跄跄向着海边走去。他捂住自己的胸口，肋骨下的那颗心脏跳动得就像炼狱的岩浆一样滚烫。
很多年前那时他与海妖一起一步步走向万劫不复。
然而所有的一切又在潮起潮落间，像沙滩上写的字一样不见了。他的胸前不再流血，心脏也不会再裂开。
他向无人的惊涛咆哮，恳求骇浪将他淹没。
-end
(*) 天堂为奴，不如地狱为主。出自：弥尔顿《失乐园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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